投资丨葡萄酒产业链投资新动向

　　最近，中国富商在购买波尔多酒庄后乘直升机巡游时意外堕河的悲剧，让国人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葡萄酒产业海外投资这个话题。在进口葡萄酒市场呈收缩下滑趋势的状况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疑问：投资国外葡萄酒庄园还靠谱不？投资回报到底最短需要多长时间？新一轮热潮将在哪些产区爆发？葡萄酒业内的专业投资顾问会给出怎样的建议？兴许你能在下文觅得更真实的答案。

 

 

文、图 关雅文（Chloe Guan）　编 Kent　设计 G.G

 

　　近年，关于国人消费高端葡萄酒及购买海外庄园的报道，经常出没在各大国际媒体的新闻版面。2013年，纪录片《红色情结（Red Obsession）》上映，电影讲述波尔多葡萄酒与中国市场的各种牵系，片内除了形象地介绍各列级名庄登峰造极的酿酒工艺及酒业媒体人对“中国葡萄酒热”的见解外，还有不少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场景切入，比方说，来自深圳从事性玩具生产的商人Peter Tseng在采访中提及，他买下的拉菲（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葡萄酒散布在家里的饭厅、客厅，乃至寝室每个角落。又或者是，香港葡萄酒收藏家Kelly Cheng描述参加葡萄酒拍卖会时那种志在必得的心情，“我就是想拥有，拍下之后到底要不要把酒喝掉，我不知道”。大家似乎对这种中国富人之于葡萄酒的疯狂追求司空见惯，但如果把中国富商购置海外酒庄的热潮看做纯粹炫富之举，这想法也未免太简单了。

 

　　波尔多，凭借得天独厚的条件，无论是其葡萄酒抑或庄园，都深受中国投资者偏爱。过去五年，在波尔多成功卖出的酒庄大概有六十个。有见及此，佳士得拍卖行并购了波尔多专门从事房地产经纪的公司Maxwell Storrie Baynes。问及波尔多的酒庄投资热潮如何引发，Maxwell Storrie Baynes创办人之一的Karin Maxwell回忆道：“1997年，郭炎作为第一位收购波尔多酒庄的中国人，买下位于圣埃米利永（Saint－Emilion）的欧碧尚酒庄（Chateau Haut Brisson)。接着开始有不少中国商人投资酒庄，比如说2008年，青岛海龙集团买下拉图拉甘酒庄（Chateau Latour－Leguens）。从那时开始，中国投资者对波尔多庄园的并购投资持续增长，尤其在2011年，成交额直线飙升。2012年，来自中国的投资者成功收购总占地面积170公顷、包括55公顷葡萄园的大慕爱酒庄（Chateau Grand Moueys），是有史以来中国投资者收购波尔多庄园单笔交易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交易，进一步引起媒体的关注。直至最近，云南柏联集团总裁郝琳以3000万欧元买下了弗龙萨克（Fronsac）最大的庄园大河酒庄（Chateau de La Riviere）。对于郝琳先生在乘坐直升机巡游酒庄途中意外堕河的悲剧，我们感到相当惋惜”。对中国投资者来说，投资庄园远远比把钱放在银行明智，Maxwell Storrie Baynes中国市场负责专员李莉娟表示，“以前来看酒庄的中国客户，看到漂亮的酒庄会非常豪气地买下。国内物价指数飙升，对他们来说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买套别墅跟在波尔多买个庄园花费也差不了多少，还可以当回‘庄主’，偶尔度假散心、招呼朋友，对他们来说，既实用又大方”。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庄园投资都局限于个人娱乐需求，中国市场对葡萄酒进一步需求正在改变投资者的投资策略。李莉娟又表示，“最初，很多中国投资是抱着试探和观望的态度，现在他们会更关注产区的风土条件，希望购置更有潜力的葡萄园和酒庄，以作长远发展”。

 

　　Vinexpo在2014年最新的葡萄酒市场调查指出，中国目前已超越法国和意大利，成为全球红葡萄酒消费量最高的国家，在2013年消费了超过18亿瓶红葡萄酒，但中国的人均葡萄酒消费量仅为每人1.7升，与法国意大利相比，可谓相差甚远（法国年均47升／人；意大利年均42升／人），也足以证明中国市场蕴含着巨大商机。中国作为全球第五葡萄酒生产国，在国内被消费80％葡萄酒为国产。虽然最近因国家经济策略调整，进口葡萄酒市场呈现收缩下滑状况，但随着国人对葡萄酒的认知和需求逐步提高（别忘了中国可是WSET全球第二大市场），先不论国产葡萄酒的品质提高能不能赶上中国人对世界葡萄酒的好奇心迸发的速度，口味和选择多样化是消费者和市场趋向成熟的必然结果。也就是说，中国消费者对进口酒的需求不会消除，问题是如何经济调控期并让越来越聪明的消费者愿意掏钱？综观现今中国葡萄酒市场，大致两种有趋势：国外酒庄和大牌进入中国搞生产开发，降低生产及运输成本，努力躲开保护贸易，暗渡陈仓；又或是在国外投资酒庄，投资者利用在国内庞大的关系网和销售渠道，实现企业纵向一体化（vertical integration），控制生产成本和终端价格，将利润最大化。

 

　　关于后者，我举个例子，香港高银金融地产控股有限公司主力是房地产开发及电子产品等业务，在天津设有环亚国际马球会（Polo Club），类似于香港赛马会，运行精英会员制。2011年，高银开始发展名酒业务，其中包含两个独立营运的部门——葡萄酒生产，以及私人酒窖藏酒及名酒贸易。同年购入美国加州纳帕谷（Napa Valley）口碑相当不俗的SLOAN Estate，Robert Parker给予其葡萄酒的评分均超过96分以上。及后在2013年，高银在国际知名酿酒师米歇尔·罗兰（Michel Rolland）手中购入好牧羊人酒庄（Cha?teau Le Bon Pasteur）、罗兰美蕾酒庄（Chateau Rolland-Maillet）、贝尔帝诺圣维森酒庄（Chateau Bertineau St-Vincent）三个酒庄，同时让米歇尔·罗兰继续担任庄园管理及酿酒顾问。致力打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酒贸易链：掌控生产线、培养高端顾客群、塑造消费场所。

 

　　受欧债危机影响，现今不少波尔多庄园的价格下降了10％至15％，对投资者来说，是低价买入的好时机。但说到底，投资庄园，需要投资者智慧过人的眼光、周密的投资计划和过硬的高风险承担能力。若然阁下有兴趣晋身为新一任“庄主”，想知道投资庄园到底具体要注意哪些地方？所谓的投资顾问，又能为你解答些什么？哪个产区更适合自己？请参见以下与葡萄酒产业投资顾问公司负责人Jean-luc Coupet的对话。

 

 

W：本刊

C：Jean-luc Coupet

 

Jean-luc Coupet , 葡萄酒产业投资顾问公司Wine Bankers的团队主脑，经由其团队担当投资顾问的客户包括波尔多梅多克一级酒庄玛歌酒庄（Chateau Margaux）、原由合作社Gourp Vicard与勃艮第著名葡萄酒生产商Louis Jadot拥有的橡木桶公司CADUS、还有成功收购力士金酒庄（Chateau Lasbombes）的人寿保险公司MACSF等等。采访在新年前夕进行，Jean－luc Coupet表示，中国投资者对波尔多庄园的热捧并非新事，意大利托斯卡纳（Tuscany）正成为新一轮的投资热点，无独有偶，笑说“忙得没假放”的他正准备和客户前往托斯卡纳（Tuscany）勘察庄园。这次笔者对话Jean－luc Coupet，以业内最顶尖投资顾问的角度出发，深度了解葡萄酒产业投资学问，洞悉葡萄酒产业链投资的未来新动向。

 

W：作为投资者，应该怎样区分中介和投资顾问的角色？

 

C：一般的中介通常只是将买卖盘的消息传播，而我们会先了解客户，确保资金来源的合法性，再考虑合作的可能。我们与每位客户作直接沟通，根据客户的要求预选买／卖方，整个服务过程由专业的金融理财专家和经验丰富的法律顾问处理：提供可有效买／卖的庄园的报价；带客人实地勘察；审计庄园的有形资产（包括葡萄园占地面积、每公顷的价值，城堡和酒窖的价值，葡萄酒货存，生产机器价值等）、无形资产（庄园自身的品牌价值及其所在的命名产区的名望）、负债及税务等；协助买卖双方谈判；如果庄园本身有其他股东的话，可能需要重建股权；制订和协助双方签订合同；成功交易后，有部分客人因为没有经营庄园的经验，在发展战略上需要我们的专业指导。比如说，在力士金酒庄（Chateau Lascombes）的案子，我们发现卖方在资产估价上面有小失误，顺势重新商议价格，最后客户以更有优势的价钱买下力士金酒庄（Chateau Lascombes）。

 

W：葡萄酒产业投资炙手可热，中国投资者对波尔多的庄园尤其喜爱，你认为主要原因是什么？另外，现阶段你的客户主要来自哪里？

 

C：我们的客户主要来自欧洲，中国内地和香港的投资者占了大概25％。波尔多成为投资者的热捧产区，除了因为享誉盛名的葡萄酒，法国的浪漫印象、迷人的海岸线、独特的欧式古堡对中国投资者来说，有着其他产区无法比拟的吸引力。

 

W：越来越多人投资酒庄，是不是也意味着越来越多人投身到葡萄酒产业投资顾问这个行业中，竞争会不会很激烈？

 

C：90％在成功卖出的庄园的成交额在200万至500万欧元这个区间，在波尔多的话，这些庄园主要分布在两海之间（Entre－deux－Mers）。剩下的10％则在2000万欧以上，这亦是我们的客户的分段所在。经济实力越是雄厚的客户，越是小心谨慎。顾问公司交易历史、口碑、信誉相当重要。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几乎没有对手。过去十年，超过50％成功交易的列级酒庄经由我们担任顾问。

 

W：作为这样顶级的投资顾问，你们佣金收入一定相当令人羡慕。

 

C：如果客户是买方，我们的佣金是固定的，为了杜绝串通卖方高估庄园价格的可能性；如果客户是卖方，我们的佣金会以成交金额的百分比计算。基于商业秘密的原因，具体的金额我可能无法透露。

 

 

W：在交易中，因为中间人（介绍者）牵涉而引起的利益冲突多吗？

 

C：在资讯发达时代，人际网络变得比以前透明，很多客户都是直接找我们。如果是有中间人牵线的话，我们会与客户沟通并和介绍者签订三方合同，一般来说，介绍者这个角色需要贯穿整个交易过程且起到重要协调作用，成功交易后，我们将以交易金额中一定百分比作佣金。实际上，因交易金额较高的缘故，我们的客户层更倾向直截了当与我们联系，省却多一层费用。

 

W：投资葡萄酒庄园，最短的投资回报时间要多长？

 

C：这取决于庄园的规模、后续投资、操作方式、管理能力，对财务和税务架构的规划等综合条件。正常来说，大概需要十年的时间。如果像玛歌酒庄（Chateau Margaux）这样的庄园，又或者勃艮第一些相当罕有的葡萄地，投资者能较迅速地在转手买卖中获得丰厚利润。

 

W：波尔多以外，未来新一轮的葡萄酒庄园投资热潮将会转移到哪些产区？

 

C：法国方面，不少客户在询问勃艮第庄园的行情，但在勃艮第城堡为其次，主要以葡萄园地皮取决价值，小小一块就足以价值连城，不太符合部分中国客户的“性价比”，而且勃艮第本来就地少人多，供求链有断层。当然，波尔多仍是热选，罗讷河谷的受欢迎程度有上升趋势。意大利的托斯卡纳是中国客户的另一个投资热点，还有西班牙。相对来说，对于南非的产区，愿意投资的中国人就比较少。另外，不少客户开始转向投资位于有名气的命名产区（appellation）、更高价的庄园，因为他们逐渐意识到投资庄园并非一次性消费，哪怕是最普通的庄园，葡萄园的种植管理、对酿酒技术和设备的投入、生产出质量达标的葡萄酒等等后续管理同样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往一瓶波尔多最普通产区的葡萄酒，生产成本两三欧，穿州过省后，在中国国内零售价格可达致250至300元人民币不等，但随着国内消费者对葡萄酒的认识逐步加深，消费者趋向理性消费、追求品质更高的葡萄酒，各种质量的进口酒价格也越来越透明和公开化，看似稳赚的“一条龙”策略显得欠缺深思熟虑。

 

W：中国投资者投资国外葡萄酒庄园，很多时候人不在彼岸，经营和管理上，或多或少会有点像在“隔山打牛”，你会给中国的投资者怎样的建议？

 

C：投资庄园比普通房地产风险要高，需要有长远的眼光和策略，后续投资和运营团队非常重要，如果买下的庄园的管理层依然是法国人的话，一定要注意沟通。葡萄酒和其他产业不同，投资者对葡萄酒是否真正热爱，最终还是会体现在葡萄酒的品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