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 | 2015年酒业市场见底

本刊总编辑访谈朱思旭

  “我认为2015年酒业市场差不多见底了,有四个见底的特征:一是品牌企业的名牌产品告别暴利时代;二是渠道商进入微利时代;三是消费者进入理性消费时代;四是企业资产进入重组时代。”——朱思旭
 
文_林放(本刊总编辑) 编_汪纯 图_刘伟强
 
  朱思旭,广东省食品检验所所长、广东省酒类检测中心主任、广东省酒类行业协会会长,国家洋酒质检中心主任,他是在广东省酒类专卖管理局副局长这个位子上被大家熟悉的,所业内人士习惯称呼他为“朱局”。
 
  朱局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四:一是喜诗词,无论是演讲还是作报告,喜欢用诗词来起、承、转、合;二是强记忆,不只是博闻强记,对数据更是天生敏感;三是好品酒,各种酒都敢于尝试,市面上很多酒都喝过;四是嗜辣椒,无辣不欢,采访那天跟我说家里的冰箱放了8瓶不同的辣椒。

  像当年很多理想青年一样,北大中文系毕业的朱局最想做的工作是到报社、电台、电视台或杂志当一名编辑,当时广州文艺杂志社需要人,他就去报到了,报到后才知道杂志社只有8个人,还是各地工人中的文艺爱好者拼凑起来的,办公场地很小,宿舍也没有,床也没有,杂志社的人说他真要来,可以在办公室角落打个床给他,他觉得不太方便,杂志社也不是很想,于是就把他退回广州市文联,文联又把他退回广州市人事局。人事局让他自己去找,当时像南方周末、广东电视台都需要人,报上去后,有点问题,与他本人无关,是当时的大环境原因,他就没有去成。后来,人事局局长推荐他到白云山制药厂,当时宣教科正好缺写黑板报的人,看到他是中文系毕业的,就把他给要了。

  朱局性温且纯,看他那么喜欢吃辣,我就故意“诱拐”他,是不是当年哪个同样喜欢吃辣的女同学留下的印记,他说没有没有,但又不小心地透露了蛛丝马迹。在白云山集团任华北及华东区总管的时候,他的同学、前央视主持人阿忆发起了一档叫“白领箴言”的广播节目,针对当时白领在职场上的困惑,阿忆请来了包括朱局在内的多名同学轮番上阵,述说自己的励志故事。朱局回忆了自己艰苦的童年岁月,他生长在广东揭西,那个地方就业的机会极少,如果不通过读书走出去的话,便永远不会有出息。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只能蹲在家里喝粥,考上了才有饭吃。当地人十分保守,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恋着一个女孩子,为了得到这个人,他只能去上大学……我问朱局,后来呢,朱局笑着说后来他的太太在网上看到这篇文章,就拿着这篇文章找到他办公室来了……

  好吧,现在我们就开始进入“访谈”频道。
 
W:本刊
朱:朱思旭
 
  W:今年前几个月酒类行业及葡萄酒行业的状况如何?
  朱:今年的状况是沿续了2014年的形势,用晏殊的一首词来说,就是:“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2014年整个酒类行业的产量是增加的,大约有7500多万千升,销售额有8500多亿,产量和销售分别增长3%和6%,但是利润和税收是下跌的,都是负增长。
  白酒:去年白酒的产量是1257万千升,略有增长,销售也略有增长,达到5000亿左右,但利润和税收是下跌的。可以说白酒代表着整个酒类发展的现状。
  啤酒:去年的产量是4920万千升,跌了1%,这是24年以来第一次下跌,这说明啤酒已经进入一种饱和的状态,但是它的利润和税收都是在增长的,说明啤酒行业开始进入一个追求效益、追求档次的时代。
  葡萄酒:国产酒去年的产量是116万千升,是增长的,销售、利润和税收也是增长的。但只能说是恢复性增长,为什么呢?我记得2012年,已经到了118万千升,2013年一度下跌到了一百零几万千升。进口葡萄酒销量则略有下跌。
 
  W:请你将中国的消费状况放到全球背景去做个分析。
  朱:全球的位置:烈性酒全球产量是2000万千升,我们占了60%,啤酒全球产量是2.1亿万千升,我们占了24%,葡萄酒销量大约是330亿瓶,我们占了5%。去年我国的人均数是:白酒18瓶,啤酒54瓶,葡萄酒1.4瓶。
  全球酒种的比例大概是:烈酒占10%,葡萄酒占11%,啤酒占76%-77%,其它酒占2%-3%。中国是:烈性酒占13%-15%,葡萄酒大约占2%,啤酒大约85%,其它酒2%-3%。从中我们可以判断中国酒市场的走势:烈性酒会下降,葡萄酒会上升。从生活习惯看,在国外基本上不喝烈酒,都是以喝葡萄酒为主。
 
  W:你怎样看中国整个酒的产能结构?
  朱:中国白酒的合理产能为800万千升左右,未来会下降1/3。葡萄酒的市场容量最后也会上升到700-800万千升,大幅增长。啤酒产量可能会略有下降。
 
  W:广东是一个消费大省,在酒的消费上有什么特点?
  朱:整体来看,国产白酒占1/3,啤酒占1/3,进口酒(含烈性酒和葡萄酒)占1/3。具体到葡萄酒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2005年以前、2005年-2012年、2013年以后。
2005年以前基本上是以国产葡萄酒为主,像长城、张裕、王朝、威龙等几大品牌占市场份额80%左右。2005年-2012年,国产酒产量飚升,进口酒关税下降,其中2005-2008年是高利时代,大家都在赚钱,最大特点是卡斯特教会大家怎么做酒;2008-2012年是做拉菲酒,做名庄酒,2012年进入最高峰,最大特点是拉菲教会大家怎么喝酒。2013年葡萄酒开始下跌, 2014年是恢复性增长。
 

 
  W: 2015年酒业市场能否见底?
  朱:我认为2015年酒业市场差不多见底了,有四个见底的特征:一是品牌企业的名牌产品告别暴利时代。比如拉菲告别暴利时代、茅台也告别暴利时代,这个特征说明它们的价格站稳了,价格站稳了就是见底的一个特征。二是渠道商进入微利时代。现在经销白酒的,经销葡萄酒的一些企业现在都进入微利时代了,且都做的很辛苦;同时,电商发展迅速,电商和终端商会逐渐进入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三是消费者进入理性消费时代。以前是三公消费,现在要自己掏腰包;以前是为别人喝酒,现在是真正追求一种享受。另外,我们通过行业的宣传,尊重一种酒神的精神,酒神精神就是一种平民精神,平等的精神,酒喝到微醺的时候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官大、官小,没有富人、穷人;四是企业资产进入重组时代。如果说2012年影响的是特殊消费人群,这部分不能够三公消费;那么2013年影响的是经销商,酒卖不出去,但要维护好厂家的关系,要囤很多的酒,非常艰难。2014年感受到寒冬的是厂家。2015年随着资产的瓦解,企业资产的价格会进入价格洼地,一批撑不住的厂家会倒闭。这也是资产重组,低成本扩张的时期。
 
  W:近两年传统的渠道倒下了第一拨,这一拨主要靠政府、集团消费,另一拨很快也要倒下,它们没有核心的消费人群,跟不上互联网的步伐。我也在想这个底今年是可以见了,问题是这个筑底期有多长?我们都说中国的葡萄酒市场是一个微笑曲线,但它今年内也许不会马上上升,而是会拉直一点,有点小波动,然后再上升。这是我自己的一个观察。
  朱:你说的是对的,它有一个惯性,筑底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可能会变成一种漏斗形,不是V字型。
 
  W:对于酒业,我们不仅要从经济的角度去分析,还要从政治的角度去分析,把市场经济学变成政治经济学。
  朱:对,从政治的角度来分析跟这个也是相吻合的,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新常态,酒类也一样有新常态,只不过我觉得新常态还在路上,还没有完全达到新常态。
 
  W:酒业的准新常态有哪些特点?
  朱:一是速度的换档期。尤其是葡萄酒,最高峰的时候曾经有30%多的增长,现在也进入了只有个位数的增长,属于发展速度的换档期。速度在调整,效益在下降。
  二是产品结构的调整期。高、中、低档,从哑铃型变成倒金字塔型,再重新恢复到正金字塔型,这也是产品结构的调整。
  三是产能过剩和相对过剩的消化期。
  四是食品安全。食品安全现在确实是新常态,是国策来的。
  五是诚信经营。现在很多已经通过标准来规范了。
  六是国家政策调整。比如说,2012年三公消费不能消费高档酒,这就是常态化的,有些人还抱着一种希望,认为会不会是阶段性的,其实不是,它是新常态,包括喝酒醉驾都列入国家的法律了。
  七是理性消费。生活稳定后,生活水平提高了,追求生活品味,喝酒也懂得理性了。这些也会逐步变成一种新常态,不像以前那样去拼酒了。
 
  W:你的很多分析判断不只是有理有据,还有很多数据,你是如何做到的?
  朱: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这是陈云的原话。
 
  W:我看了你的履历,1987-1996年,在白云山企业集团,做销售,后来做到财务公司的副总经理,1996-1999年在粤港信息经济杂志做副社长,1999-2001年,在广东省经贸委任副处长,2001年,任广东省酒类专卖管理局副局长,2003年广东省酒类行业协会成立,任会长。这样的工作经历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朱:前十年是在卖药,这一时期是最接地气的,学会了怎样去营销。我在大学读中文专业,对这些商业是不懂的,后来实实在在去卖药后,才懂得营销,对以后的发展确实有很大的帮助。
  后来在机关工作,因为是经贸委,所以对中观、宏观又有了一些认识。
  2001年出来以后,从行政、质量控制到行业协会全面了解了这个行业。我自己也比较喜欢思考,我希望能以自己独特的角度来认识、理解、表达这个行业。
 
  W:你平时都喜欢喝些什么酒?
  朱:年轻时肯定是啤酒,因为那时消费能力有限。工作以后,第一次接触的是白酒,喝了五粮液,中国大部份的白酒我都喝过了。现在喝的更多的是葡萄酒。
 
  W:葡萄酒这方面有没有一些偏好?
  朱:应该还是偏好勃艮第的酒,作为餐酒来说,它的性价比也是可以的,不一定要追求名庄酒。波尔多的酒当然也喜欢,我喜欢变换着喝它。勃艮第是那种一餐只喝一种、而且可以一喝到底的酒,它让你忠诚。
 
  W:请你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喝酒的心得和感悟。
  朱:我不懂酒的时候,酒告诉我它好;懂酒以后,我告诉它怎么好。
  我把喝酒当作一个归零的过程,我喝完酒后,用图像或文字告诉记忆,然后我就会把它清零。下次喝另一款酒,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的嗅觉和味觉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是清新的,这样才会不断有新的发现,好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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