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贴钱毁酒，谁来拯救供大于求的波尔多？

 

每年的这个时候，法国各大葡萄酒产区便迎来了收获季。根据路透社报道，法国农业部表示，法国今年的葡萄酒产量预计将达到近4500万升，在上月预计的4400万至4700万的初始范围内，略高于过去五年的平均产量。

 

近几年，产能过剩的阴霾就一直笼罩着这个葡萄酒生产大国，在素有业界标杆之称的波尔多，则表现得更为明显：酒商示威要求“拔藤”，政府追加“毁酒补贴”，部分葡萄园被捣毁......产能过剩是近年来葡萄酒业界绕不开的命题，从备受国际热捧到陷入滞销困局，波尔多的经历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发。

 

 

 

酒价“跌跌不休”

摇钱树成了烫手山芋？

 

去年年底，波尔多爆发了近20年来规模最大的抗议活动。数百名葡萄酒商要求政府同意他们拔除1.5万英亩的葡萄园，并出资1.5亿欧元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抗议的背后，是法国葡萄酒价格不断暴跌的惨况，葡萄酒业界正备受煎熬。据波尔多当地农民协会称，该地区多达三分之一的葡萄酒生产商因为产量过剩、价格下跌而遭遇了重大的财务困难。朗格多克葡萄酒生产商协会的Jean-Philippe Granier说：“我们生产的葡萄酒太多了，销售价格低于生产价格，所以我们在赔钱。”

 

 

难以继续经营的葡萄酒商为了得到政府赔偿，选择将葡萄藤蔓连根拔起。“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们会看到波尔多的葡萄藤越来越少。”农业工程师、酿酒师Sylvie Courselle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

 

为了解决产能过剩危机，今年6月，欧盟就专门向法国提供了1.6亿欧元，用于销毁过剩的葡萄酒。8月，法国政府宣布在此基础上追加拨款，斥资2亿欧元来摆脱葡萄酒过剩的困境。

 

 

法国农业部长马克·费诺表示，此举“旨在阻止价格暴跌，并且确保葡萄酒生产商能够重新找到收入来源。”他也强调，葡萄酒行业也需要“展望未来，考虑消费者的变化并加以适应。”

 

这些过剩的葡萄酒将被蒸馏为乙醇供出售，用于工业用途，制作成香水或免洗手乙醇凝胶等。对此，法国酿酒师组织Viti 33 collective主席Didier Cousiney认为，蒸馏仅仅是“菠菜里加点黄油”，而且“绝对解决不了波尔多的问题”，相当于“用几千欧元来维持两三个月，仅此而已。”

 

“毁酒”的成本很高，但法国政府不得不这样做。

 

 

不少酒商曾寄望于中国市场，毕竟中国是波尔多葡萄酒最大的出口国。但从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酒类进出口商分会发布的《2023年上半年酒类进口情况》来看，中国葡萄酒进口量额持续下跌，市场表现并不理想——进口量下跌29.79%，进口额下跌18.8%。

 

尽管法国葡萄酒以46.09%的额占比排在首位，但量额亦是双双下跌。与之相反的是，新西兰与南非逆势实现两位数以上的大幅度增长。市场的蛋糕难以做大，分蛋糕的人却越来越多。竞争者们后来居上，法国葡萄酒要保住“霸主”地位，越发不易了。

 

 

 

卖不动了

波尔多葡萄酒为何不吃香？

 

欧盟委员会的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意大利今年的葡萄酒消费量估计下降了7％，西班牙下降了10％，法国下降了15％，德国下降了22％，葡萄牙下降了34％。然而，欧盟的葡萄酒产量却增长了4％。严重的供应过剩，无疑让波尔多雪上加霜。

 

受到大环境的影响，全球餐馆和酒吧大量关闭，这直接导致了葡萄酒的销售额大幅度降低。另外，俄乌战争后，全球能源价格暴涨，使得食品和饮料价格上涨，消费者谨慎地捂住了钱袋子，避免购买葡萄酒等非必需品。

 

 

同时，法国葡萄酒市场亦正面临萎缩。据华盛顿邮报报道， 2023年初，法国经常饮用葡萄酒的人所占比例已从上世纪80年代的50％下降到目前的不足20％。从历史上看，葡萄酒消费量在1926年达到每人每年136升的峰值，但后来下降到40升。

 

有数据显示，2022年，法国超市里的红葡萄酒销量比2021年减少了15%，这对于以出产红葡萄酒为主的波尔多而言，更是沉重的打击——酒窖里堆满了以前的年份酒，却没有空间容纳新瓶装的酒。

 

 

面对葡萄酒，消费者的兴致也不如以往高涨了，每餐喝一杯葡萄酒的传统习惯也正在衰落。《每日电讯报》葡萄酒专栏作家Susy Atkins说：“现在的开胃酒时间主要是葡萄酒以外的饮料。”尤其是法国年轻人，他们更偏好啤酒、烈酒、鸡尾酒、不含酒精的饮料等。法国啤酒商的数量激增可以印证这一点：根据Statista的数据，法国的啤酒商数量从2009年的322家增加到了2021年的2500家。

 

人们的选择多了，葡萄酒的竞争优势也就不那么突出了。

 

 

荷兰金融服务公司Rabobank的饮料行业全球策略师Stephen Rannekleiv提出了一点：“有一个潜在的问题，‘我们如何更好地与消费者接触，让葡萄酒更具有相关性，使葡萄酒成为有很多选择的消费者的一个相关选择？’”

 

消费者口味的变化是一个不容忽略的信号。对于法国葡萄酒业来说，产能过剩危机亟需解决，但如何让消费者在面对众多饮品时选择为葡萄酒买单，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