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连特茹：葡萄酒国里的桃花源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名篇，也是不少人心中的一个情结所在。远在欧洲西南部的葡萄牙，也有一个如“桃花源”般的葡萄酒乡、美食王国——阿连特茹。在这里，你会发现历史书之外，波特酒之外，更加丰满、鲜活的葡萄牙。

 

 

文、图 赵宝霞　编 Roger　设计 G.G

 

　　东晋诗人陶渊明的名作《桃花源记》是千百年来中国人传颂的名篇，那里描述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这种人间仙境成为一种中国人理想中的生活状态。作为一个有着漫长农耕文明的古国，中国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桃花源”情结，追求一种田园诗般的宁静和满足。

 

　　当去了一趟葡萄牙，再离开时，我却把中国人这种独有的“桃花源”情结与这个处于欧洲西南边陲、曾有过辉煌殖民历史的国度—葡萄牙的阿连特茹（Alentejo）联系在一起。葡萄牙的阿连特茹，不只是葡萄酒乡、美食王国，更成为了灵魂深处的一种情结。

 

·街上经常会遇到当地的特色建筑，颇有宗教色彩。

 

葡萄牙初印象

 

　　多年来，对葡萄牙的印象还停留在中学历史课本中。据历史课本介绍，葡萄牙贫瘠的土地，临海的地理环境促使葡萄牙率先踏上了探索海洋的征程，并在16世纪上半叶达到了鼎盛时期。后来由于在殖民战争中积累的财富被挥霍掉没有投入到工业发展中，再加上西班牙和荷兰的崛起并参与海上霸权的竞争，葡萄牙逐渐走向衰落。记忆就定格如此，直到后来喜欢上葡萄酒之后，开始通过书本和品酒来了解葡萄牙。说起葡萄牙的葡萄酒，倒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是世界上三大甜葡萄酒之一的波特酒（另外两种是法国苏玳区的甜白和西班牙的雪利酒），一个是喝起来新鲜、青涩的产自葡萄牙北部的绿酒（Vinho Verde）。波特酒适合浅斟慢饮，而绿酒则适合与海鲜搭配在一起畅饮了。

 

　　10月下旬的欧洲南部还略显干爽和温暖，当飞机在大西洋边上的里斯本的上空飞行时，透过舷窗看到的是如同银河星系般密集的闪烁的灯光，把里斯本（Lisbon）装饰得犹如梦境般让人扑朔迷离。在熟睡中醒来的里斯本，远远望去色调深浅不一的红瓦顶的房屋和绿色的树丛交相辉映，显得舒适宜人。据当地人介绍：“里斯本市内有公园、花园250个，短时间之内很难一一走完。”说起经济条件，本地人收入不高，但基本的社会保障比较健全，社会安定，居民的生活幸福指数还是蛮高。值得一提的是，里斯本的住宿价格较低，绝对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蜜蜂在几串已成葡萄干的葡萄串上拼命地吮吸着甜甜的葡萄汁液。

 

桃花源中的葡萄园

 

　　葡萄牙朋友马丁·波尔（Martijn Boer）是个有点腼腆但不乏幽默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是中学英文教师，因此作为葡萄牙人，他也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跟他沟通的时候，我首先表示想去波特酒酒乡—著名的杜罗（Duoro）产区，他却执意要前往阿连特茹（Alentejo），他说阿连特茹是个比较有代表性的葡萄酒产区，一定要去看看。

 

　　汽车往里斯本东南面的阿连特茹疾驰，一路上平缓的山坡上一晃而过的是一片片银色的橄榄树或是一片片高大的用来做葡萄酒瓶塞的水松木。山坡上浅浅的青草在这个秋季却泛着新绿，白色的羊群在草地上或低头吃草或追逐嬉戏。偶尔可见一棵挂满橙子的橙树，橙子黄亮而硕大，格外诱人，分外抢眼，让人在山间穿行也不觉寂寞。据说，15世纪，葡萄牙人把中国的甜橙带到地中海沿岸，当地人称之为“中国苹果”。后来，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船队又将橙子带到新大陆，橙子在那里极受欢迎，最后终于导致西班牙政府用法律规定，每一艘开往美洲的船必须带上100粒甜橙种子。

 

·FIALHO餐厅墙上有独特的装饰。

 

　　从里斯本出发一个多小时后，就到达了阿连特茹的小产区之一博尔巴（Borba）。放眼望去，微微起伏的山坡上满是葡萄园。秋季的葡萄园全变作深红，葡萄园边不是波尔多那火红的月季而是繁星般的黄色小花，阳光强烈，配上远处蓝蓝的天空，像走入了梵高的印象画中一般。几只蜜蜂无暇顾及身旁成片的花朵，在几串已成葡萄干的葡萄串上拼命地吮吸着甜甜的葡萄汁液。

 

　　阿连特茹气候炎热而干燥，葡萄容易成熟，现在就只能品尝这里的葡萄酒了。有着现代化的酿酒设备的Herdade da Farizoa酒厂坐落于此，酒厂是葡萄牙Quifel Holdings集团旗下专注于农业的Companhia das Quintas公司的酒厂之一。Herdade da Farizoa酒厂共占地60公顷，葡萄树种植于2001年。这里主要种植的葡萄品种都是葡萄牙本地的葡萄品种，如特林加岱拉（Trincadeira）、阿弗莱格（Alfrocheiro）、阿拉哥斯（Aragonez）和国家多瑞加（Touriga Nacional）。其中阿拉哥斯富含单宁，酿造的葡萄酒颜色深，带有樱桃和黑莓的果香味，这个葡萄品种在西班牙被称作添帕尼罗（Tempranillo）。

 

　　特林加岱拉则是阿连特茹最古老并广泛使用的葡萄品种之一，在干旱的气候条件下酿造出强劲而又丰富的红葡萄酒，带有红色水果、花朵和青草的香气。拜阿连特茹独特的气候所赐，Herdade da Farizoa酒厂生产的红葡萄酒，总体来说颜色深红，多红色水果的香味，口感浓厚圆润。既有深沉复杂的精品红葡萄酒，也有活泼易饮的一般餐酒。Herdade da Farizoa Grande Escolha 2011还获得了《葡萄酒倡导者》（Wine Advocate）91分的成绩。

 

·埃武拉街上的小店。

 

阿连特茹首府埃武拉：人间遗落的福地

 

　　为了吃上地道的当地菜，马丁·波尔表示最好前往埃武拉（évora）。埃武拉在阿连特茹的西北部，距里斯本100多公里。埃武拉是阿连特茹的首府，处于三条河流交汇处，据说这里曾经是繁华之地，但也是不同族群争夺的目标。埃武拉自史前开始就有不同族群前后落户。公元前59年，埃武拉更成为古罗马的军事重地。之后埃武拉的发展起起落落，直到摩尔人的到来把商机带到这个城市。埃武拉人在14世纪到16世纪见证了鼎盛时期之后，就走入了衰败之中，从此被历史遗忘在阿连特茹地区。也正是因为被遗忘，埃武拉的历史遗迹才能完好保存至今。1986年，埃武拉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录。

 

　　走在埃武拉的用小石块铺成的街道上，满眼是粉刷为白色或镶嵌着黄色的建筑，在阳光的照耀和蓝天的陪衬下，显得温暖和安宁。Fialho餐厅是位于街道靠里的一家小店，这家餐厅出人意料，墙上挂满了曾经获得的荣誉。餐厅墙上镶满各色的盘子，还有鹿角。这样的装饰让我想起了中西方的瓷器贸易。17世纪以来，大批中国瓷器进入西方市场。一首17世纪流行欧洲的诗歌描绘了时人对中国瓷器的迷恋：“去找那种瓷器吧/它那美丽在吸引我，在诱惑我/它来自一个新的世界/我们不可能看到更美的东西了/它是多么迷人，多么精美/它是中国的产品。”西方人通过外销瓷领略神秘的东方风情，心中充满了对这个遥远国度的好奇和向往，然而大部分人并未到过中国，也不清楚中国人的家居如何装饰，他们就布置了一个中国厨房，墙壁、屋顶、餐具均用瓷器装饰，称之为“瓷器厨房”。原来这座小城，不仅有来自古罗马、摩尔人和其他种族的印记，也打上了东方的烙印。文化传播的力量，在此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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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菜品丰富多样，有煮熟的各种豆类、橄榄油浸菜椒、葡萄牙火腿做前菜，主食有野兔肉焖饭、烤羊排、煎牛肉、油炸鳕鱼等，餐后还会端上来一盘金黄的葡挞。橄榄油被称为“葡萄牙黄金”，年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18%，葡萄牙主要产区与希腊克里特岛、意大利中部地区并称为世界优质橄榄油产区。鳕鱼是葡萄牙国菜，据说有365种做法，可以在一年中每天吃一种。这里的菜式口味与阿连特茹的葡萄酒真是绝配，葡萄酒的厚重和果香味，与或烤或香煎或油炸的菜式碰撞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让人回味。这里的食材，都鲜嫩而透着淡淡原野的香气，与如今大都市味同嚼蜡的食材口感大相径庭。不由得想起了遥远的故乡，有了乡愁！

 

　　葡萄牙之行，特别是阿连特茹之行，让我收获满满。让我看到了历史书之外，波特酒之外，更加丰满鲜活的葡萄牙。这一路也让我感悟到：葡萄酒不仅是一种饮品，更是一种文化的纽带，它让我们有兴趣去探寻那不同的文明，走入那些山川河流，走入田野山丘，去寻找心中的桃花源！